虚拟资本与中国资本市场发展

内容提要： 虚拟资本与信息和网络技术的结合，为人类社会带来了巨大的财富创造力。虚拟经济越发达，实质经济配置有限资源的能力就越强，效率也越高。虚拟资本不发达，市场的完全性就不够，而金融市场的完全性不足，转移收益和风险的能力也就不足；信息经济和金融经济是虚拟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二者的结合对未来经济发展的影响无可限量；在国内金融体系的基础建设尚未完成的情况下，人民币的完全可自由兑换仍应慎重；虚拟资本要在中国健康发展，资本市场就有向理性和有序发展的紧迫任务。

虚拟资本的概念是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提出来的。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马克思认为虚拟资本本身没有价值，不是现实财富，但同时又指出虚拟资本可以促进现实财富的流动、转移和集中——这实际上也已经揭示了虚拟资本在配置资本资源方面的功能，即通过虚拟资本的市场交易，来实现资本资源的的流动配置。在人类即将跨越到新的世纪时，虚拟资本的发展规模已远远超出了工业化初期人们的想象。随着信息时代的到来，虚拟资本与信息和网络技术相结合，为人类社会带来了巨大的财富创造力，同时也造成了许多前所未有的问题，从而要求我们采用新的视角来加以分析和重新认识。

从当前的经济发展来看，与实质经济相对应的虚拟经济有了更为宽泛的内涵，金融经济、信息经济以及与服务领域有关的其他许多经济内容都可以包括在内。如果我们将实质经济比作硬件，那么虚拟经济就可以看作软件。虚拟经济越发达，实质经济配置有限资源的能力就越强、效率也越高。因为没有软件的支撑，硬件就不能有效地运转。软件的问题是可能有病毒，病毒发作时会导致硬件系统的瘫痪。金融危机对实质经济的破坏作用与此非常类似。但是，要防止和杀死软件所带有的病毒，还必须依靠发展软件本身的杀毒能力。因此，不存在要对虚拟经济的发展加以限制的问题，而应当发展虚拟经济，加强其本身防范、控制风险和抵御危机的功能。

从这个角度看，虚拟资本指的就是金融经济中的资本资产。不过，我们认为更为严格地说，虚拟资本应指与企业的生产经营活动不直接发生关系的金融资产。由于金融市场的“卖空”交易规则（广义地说，指的是金融市场中的借贷活动）和杠杆效应，虚拟资本的规模已远远超过实质经济。

金融系统必须通过企业的财务活动才能和实质经济发生联系，而工商企业的财务活动是直接为生产经营服务的。在发达经济中，企业的财务活动同时也大规模地介入虚拟资本的运作，目的是通过对虚拟资本的交易管理流动性和合理地配置收益和风险。虚拟资本对企业财务的破坏作用主要是因为企业的现金流管理不当造成的。社会总的现金流在宏观上受控于货币政策，企业的现金流则在微观上受制于企业的流动性管理水平。企业的价值只有通过代表对企业要求权（负责要求权和权益要求权）的金融资产在金融市场上的表现才能得到正确的评价。

金融市场的价格发现和均衡建立机制与一般的商品和服务市场有很大的不同，效率远高于其他市场，不确定性（风险）也远大于其他的市场。金融市场配置资本资源的规则是通过对金融商品的自由交易，流动配置收益和风险。金融市场流动配置收益和风险在很大程度上是通过交易虚拟资本来进行的。虚拟资本不发达，市场的完全性就不够。而金融市场的完全性不足，转移收益和风险的能力也就不足。

必须高度重视互联网（因特网）和电子商务（包括金融电子化）的发展对经济生活的影响。信息经济和金融经济是虚拟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二者的结合对未来经济发展的影响无可限量。财富向虚拟经济集中的趋势对现有的经济预期和市场效率理论都提出了重大的挑战。这种虚拟经济比重加大的趋势反映了经济内涵的知识化，基本上是好事而不是坏事。发达国家和地区虚拟经济的快速发展拉大了与落后国家和地区的差距。解决这一问题的方向，从经济的角度看，基本上依赖于经济的自由化和全球化。在一国内富有和贫穷的两极分化则主要依靠财政政策的转移支付加以调节。

在面临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WTO）的新形势下，应顺应经济全球化和信息化的大趋势，从新的视角研究国家竞争力问题。应从改善国家的资源禀赋和创造良好的投资环境入手，吸引高知识与高技术含量、生产附加值高、有利于生态环境的产业的跨国公司选择中国作为母国或建立生产基地，并采用金融运作手段（如收购股份、兼并、联合等）提高对这些产业的中国民族资本权益的比重（包括国有和民有）。互联网、电子商务和虚拟资本将是此类产业最为重要的组成部分。

国际游资是所谓的“热钱”，其攻击手段是短期操作，进行超大规模的套利和投机活动。国际游资的大规模流动并不都是坏事，对于金融全球化和提高国际范围的资本资源配置效率是有正面作用的。在风险转移市场不发达的情况下对国际游资敞开大门，容易出现被攻击的漏洞。因此金融开放必须有步骤地进行。在国内金融体系的基础建设尚未完成的情况下，人民币的完全可自由兑换仍应慎重。国内金融体系的基础建设在理论上可以归结为增强金融市场的透明度和完全性，包括建立符合中国国情的资信评估体系（包括企业资信和消费者资信）、完善市场的监管体系和行业自律规则、实现投资行为的规范化和理性化、适当发展衍生品市场以提高风险转移和重新配置的能力。

在金融开放方面，也可借鉴成功国家的经验。例如先开放固定收益证券市场（包括货币市场和债市），后开放股市和楼市（包括按揭证券化资产市场）。国内货币市场和债市发展滞后，应予以积极推动。提高工商企业和金融机构的风险管理水平，积极发展金融工程，开发各种管理金融风险的新技术和新工具。并可考虑建立和加强与发达国家风险转移市场的联系，利用成熟的风险转移市场管理风险。

在中国经济现代化的进程中，一定有健康发展虚拟资本的任务。虚拟资本要在中国健康发展，中国的资本市场就有向理性和有序发展的紧迫任务。这种理性和有序的发展，在目前主要是要建立市场坐标和发展理性投资工具。可以考虑的比较紧迫发展措施主要有：

建立短期国债的定期滚动拍卖体系和增加国债期限品种，以形成金融市场的无风险利率基准和理性的利率期限结构预期，促使利率市场化。

培养政府债券交易商和做市商，发展国债投资基金，适当地试行利率衍生品交易，激活国债市场。在利率衍生品交易方面，建议先试行场外市场的“远期利率协议（FRA）”的柜台交易（OTC交易），不急于开放集中市场盯市竞价的利率期货（即国债期货）交易，避免价格波动性过大，带来较大的金融风险。

在国债市场的发育形成基础后，适当发展其他固定收入证券（如公司债、市政债以及票据等短期证券）市场以及必要的衍生品市场。这些市场的发展将对银行存款资金产生“脱媒”压力，提高商业银行信贷规模对利率的敏感性，加快利率的完全市场化，同时还能增强中央银行利用利率工具进行货币调控的有效性。